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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媽媽沒事。”

許是今晚的事情讓景嘉譯沒有安全感,他還是固執地伸著手朝駱今雨探身,小身子在半空中擰折著,似是要往她身上撲。

景斯寒“嘖”了一聲,低道了一句“麻煩”,正要提步朝她走,卻見那個剛才還一副優雅模樣的女人直起身,有些粗魯地朝著路牙子踹了幾腳,直接生生把另一只鞋的鞋跟也磕斷了。

駱今雨當眾將鞋脫下來,用力扯掉藕斷絲連的鞋跟,隨手一拋徑直丟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裏,竟是極標準的投籃手勢。

景斯寒不禁挑了挑眉,看著重新穿上“平底鞋”穩穩當當朝自己快步走來的女人:優雅?不存在的,果然是想多了。

駱今雨接過孩子,直接拉開了後車門將景嘉譯送進去坐好,重新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已經走到駕駛座車門邊的景斯寒,還是解釋了一句:“你車子沒有兒童座椅,我帶著洋洋坐後面。”

潛臺詞就是:我可不是故意要把你當司機,你可別小心眼怪我。

景斯寒瞥了後車廂一眼,開門的手一頓,不知想了些什麽,最後無所謂道:“隨便。”

駱今雨看他冷著一張臉彎腰坐進車裏,不由撇了撇嘴,心道:又不是我讓你來接我的,再說你連安全座椅都沒給你兒子備一個,給臉色給誰看呢?

“媽媽,我疼……”景嘉譯微微擡著那只受傷的小手,往駱今雨身邊靠了靠,聲音懨懨的,帶著哭腔,聽上去十分委屈。

駱今雨連忙將兒子摟到懷裏,抓起他的小手,彎腰吹了吹,一邊安慰道:“媽媽呼呼啊,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很快就不疼了哈……”

景嘉譯從他懷裏擡起頭,有些怯怯地開口問道:“媽媽,洋洋今天是不是不乖了?”完了不等駱今雨回答,又重新靠在她身上,輕輕道:“是不是因為我推了那個哥哥,才會讓媽媽被那個阿姨兇兇?”

小孩子不太聽的明白那些罵人的話,但是卻會分辨大人語氣中的情緒。

“洋洋不是故意的,是那個哥哥先推了豆豆姐姐……”景嘉譯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甚至有些哽咽,他將臉埋在駱今雨身上,車廂裏是他小聲地哭泣聲。

駱今雨鼻尖泛酸,雙眼一下就紅了。

這孩子在被人欺負的時候沒哭,在她趕到的時候還強忍著眼淚安慰她,此刻卻因為覺得是自己沒做好,害得媽媽被別人罵而自責地哭泣。

明明他還只是個不到三歲的孩子而已啊,怎麽會這麽懂事的讓人心疼呢?

駱今雨用手捧起景嘉譯的小臉,溫柔地將他的淚水擦去,輕輕地在他臉上親了兩口,柔聲道:“當然不是啊,洋洋不僅沒有不乖,反而非常勇敢,知道保護女生,特別特別特別的棒!”

“真、真的嗎?”景嘉譯眨巴眨巴眼,抽噎著問。

“當然。”駱今雨又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看著他的眼睛鄭重道:“洋洋能夠為了保護自己的朋友,去反抗比自己更健壯、更強大的人,真的非常的勇敢!”

“那,為什麽那個阿姨要兇兇媽媽呢?”景嘉譯不理解為什麽自己沒做錯,卻還是要被人責難。

駱今雨想了想,將他摟進懷裏,一邊輕晃,一邊解釋道:“因為啊,這個世界上有好人,也有不那麽好的人。有些人自己做錯了事情,擔心被人責怪,就會把過錯全部推到其他人身上,或者用另外的事情去攻擊別人,以此來逃脫自己的責任。所以我們不能這樣,做錯了就承認,然後改正,爭取下次不犯。”

景嘉譯搖搖頭,“洋洋不明白。”

駱今雨笑自己竟和一個兩歲多的小孩講這麽一大通道理,捏了捏他的小臉,道:“沒關系,洋洋還小呢,等再長大一點就能明白了。洋洋只要記住,自己今天做的很棒就可以啦!”

景嘉譯終於破涕而笑,抱住駱今雨小狗似的蹭了蹭,“那洋洋能有獎勵嗎?”

駱今雨笑著問:“洋洋想要什麽獎勵?小汽車?皮球還是玩具小熊?”

景嘉譯搖頭,輕聲道:“洋洋想聽媽媽唱歌了……”

媽媽已經很久沒有在晚上給他唱過歌了,總是不斷地告訴他哪裏做的不好,要怎麽改。今天自己做好了,就可以聽媽媽唱歌了吧?景嘉譯躺在媽媽的肚子上想。

駱今雨笑了:“當然可以呀!”

她溫柔地拍著孩子的背,張嘴輕輕地唱了起來: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1】

輕柔的女聲在車廂內響起,因為鼻腔微堵,帶著一點點悶和啞,卻意外地好聽,讓人聽了內心也跟著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

景斯寒透過後視鏡看著後座擁在一起的母子二人,眸色深深,突然覺得心口有些發悶。

他不禁想起自己剛剛趕到的時候,景嘉譯那一聲滿含期待的“爸爸”,和緊緊揪著他襯衣的小手。即便他平時對他那麽冷淡,相處的時間又少,但孩子卻還是在受了傷和委屈的時候,對他有著天然的信賴。

景斯寒有些茫然,他以為自己之前看到景嘉譯受傷而憤怒,是因為景家,或者說是護短,畢竟那是他血脈關系上的親生兒子,自然容不得外人欺負。

那麽現在呢?為什麽看到這個此刻像小動物一樣蜷縮著、尋求安撫的孩子,竟也會覺得胸口發澀呢?

☆、11.第 11 章

抵達醫院的時候,景嘉譯已經在駱今雨懷裏睡著了,可能是晚上的刺激對他還有影響,睡夢中不是很安穩,眼皮下小小的眼珠沒有規律的動著,連帶著睫毛也微微顫抖。

景斯寒先行下車,繞過車頭,看到駱今雨小心翼翼地將孩子從車裏抱出來,輕手輕腳地帶上車門,這才朝他走過來,走路的姿勢卻有些不對勁。他視線微微下移,看到駱今雨微微紅腫的右腳踝。

景斯寒抿了抿唇,也不知自己出於什麽心態,朝面前這個盤發微亂的女人伸出手,道:“我來吧。”

“不用了,我來就好。”駱今雨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她身子又往旁邊偏了偏,跟在李宅時一樣,是一個標準的抗拒性動作。

不識好歹。

景斯寒眉心一皺,很快收回手,神色冷了幾分,不再說什麽,率先朝醫院大門走去。

這是一家私人醫院,景斯寒在來的路上已經打過電話,他們一行三人走到門口,立刻有一個中等年紀的男醫生迎來上來,“景少吧?張院特地跟我打過招呼了,請這邊跟我來吧。”

駱今雨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和態度極好的醫生,再次感嘆,有錢真好!還是要努力賺錢呀!

因為提前說明過情況,醫生只粗略又看了一眼,便立刻安排相關檢查,如果不是駱今雨不願意和孩子分開,他們恨不得連抱孩子這樣的事情搶過去做了。

檢查結果顯示沒有問題,接待他們的男醫生吩咐手下的學生去取藥,自己則在辦公室好生招待這位由院長親自打電話來叮囑過的景少一家三口。

景嘉譯因為在車上睡過一會兒,此時又精神了起來,新奇地盯著醫生辦公桌上的永動球擺設看個不停。

駱今雨端起水杯抿了抿,發現溫度適宜,便問景嘉譯要不要喝水,景嘉譯哭過一場,此時也確實渴了,便點點頭。

駱今雨慢慢地餵他喝了小半杯,確定他不再喝之後,這才一飲而盡。

景斯寒坐在一邊,看著桌上那個已經空了的杯子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時刻關註著他動作的那個男醫生順著他的視線看到空杯,立刻福至心靈,沖駱今雨道:“景夫人,我再替您倒一杯水吧?”

駱今雨用手蓋住杯子,笑著沖他搖搖頭,說:“謝謝,不用了。我姓駱,您叫我駱小姐就成。”

那醫生一楞,尷尬地看了景斯寒一眼,他明明聽見這個受傷的小孩叫這兩人“爸爸媽媽”來著,現在這又是什麽情況?

嗐!真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景斯寒聞言只眼眸微不可見的瞇了瞇,面上的表情倒沒有發生什麽變化,他仿佛沒有聽到駱今雨的那句話,只擡眼看了看醫生,冷聲道:“麻煩王主任也替她看看腳踝吧。”

這下反而時駱今雨詫異地揚了揚眉,她看了景斯寒一眼,心裏覺得奇怪,這人什麽時候還關心起她來了?

“不用麻煩王主任了,我就是扭了一下,我自己檢查過了,沒什麽問題,回去擦點藥油,過兩天就好了。”

王主任用餘光看到景斯寒皺起來的眉頭,便笑著站起來沖駱今雨道:“扭傷可大可小,我還是替駱小姐檢查一下吧,很快的,請到這邊來坐。”

眼見人醫生已經去了小床邊,駱今雨無法,只好抱著景嘉譯過去坐下。

王主任捏住她的腳腕檢查了一番,又問了幾個問題,得到答覆後笑道:“確實沒什麽大問題,擦點活血化淤的藥揉開了就成,沒想到駱小姐也通藥理。”

駱今雨穿上鞋,笑了笑含糊道:“沒有,以前受傷問過醫生幾句,記住了一點。”

駱今雨當初算是娛樂圈的拼命三娘,拍動作電影都很少用替身,除非實在不行,否則都堅持親自上場。碰傷、扭傷都是家常便飯,有時候拍攝環境差,又趕進度,小傷都不會去醫院就診,久而久之,也就有了一些經驗。

景嘉譯緊緊盯著駱今雨的腳,擡頭問:“媽媽,疼嗎?”

駱今雨搖頭,笑著道:“不疼。”

可景嘉譯卻仍然緊緊皺著自己的小眉頭,掙紮著要從她身上跳下去,駱今雨擔心他摔著,在他扭動的小身子上輕輕拍了一下,道:“做什麽?”

景嘉譯抿著嘴,只說要下去,駱今雨無法只得松開他,結果小團子腳一沾地,立刻蹲到駱今雨腳邊,探著小腦袋沖著她的腳踝呼氣。完了,擡起頭沖她道:“洋洋呼呼,媽媽也不疼。”

駱今雨暖心的不行,她招手將孩子攬到自己身邊,溫柔地笑道:“謝謝洋洋,媽媽果然不疼了呢。”

王主任站在景斯寒身邊,有些感慨道:“駱小姐和景小公子兩母子的感情可真好啊。”

景斯寒冷冷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移開了視線不再看那邊黏糊在一起的一大一小。

王主任接收到他的目光不由一窒,好在此時學生已經將藥取了回來,王主任親自送景斯寒一行三人出了醫院大門,看著夜幕中高大男人的背影,他擦擦汗,心道:可算把這座脾氣古怪的冰山送走了……

四十分鐘後,駱今雨抱著又睡熟了的兒子從車上下來,梅婉還沒睡,一聽到動靜便從宅子裏迎了出來,她心疼地看了看景嘉譯受傷的小手,輕聲招傭人將孩子抱去房間。

梅婉沖立在車邊的景斯寒道:“折騰了一晚上了,要不今晚就別回你那邊了?”

駱今雨走到梅婉身邊站定,突然感受到景斯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了想還是開口:“今晚多謝你了。”

景斯寒薄唇輕啟,道:“嘉譯也是我的兒子。”

駱今雨聽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有說話,景斯寒突然覺得她那個笑容十分礙眼,就像是嘲諷似的。

他皺起眉,沖梅婉打了聲招呼,“媽,我明早公司還有會,先回去了。”

梅婉“嗳”了一聲,還想說什麽,但景斯寒已經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重新啟動車子開走了。

☆、12.第 12 章

看著轎車消失的方向,梅婉嘆了一口氣,一邊拉住駱今雨的手拍了拍,一邊和她往宅子裏走,感慨道:“我聽驍驍說了李宅的事情,你把洋洋教的很好。”

“不,還不夠好。”駱今雨突然擡起頭,沖她淺淺地一笑,說:“我還沒教會他明白,沒有一個人能夠永遠獲得別人的庇護,所以在學會勇敢的同時,也要學會如何自保。如果他不是景家的人,再遇到今天這樣的事情,又有誰能來幫他呢?”

梅婉秀眉微蹙,駱今雨這番話乍聽起來確實很有道理,但多琢磨一遍又覺得是話裏有話,她微張了張嘴想問,駱今雨卻松開了她的手,歉意道:“媽,這麽晚了,您早點去休息吧,我再去看看洋洋。”

梅婉看著她淩亂的頭發和疲憊的臉色,也不好再多說什麽,略一沈吟,道:“……好,你也早點睡,洋洋那裏有傭人照看著呢。”

“嗯,知道的,晚安。”駱今雨換了拖鞋,將脫下來的鞋子拾起來扔進客廳的垃圾桶,往樓上走去。

梅婉看著她的背影,直到駱今雨消失在二樓拐角,這才收回視線,落在茶幾邊那個茶色的垃圾桶上,又將方才心裏冒出的那個想法按了下去。

應該是她想多了吧?一個人這麽久的執念怎麽可能突然就想通了呢?

……

因為晚宴上出了這麽樁事情,景嘉譯受傷需要人照顧,她自己又扭傷了腳,駱今雨打算周末去南俞影視城碰運氣的計劃落空了。

瀏覽完網頁和微博上的新聞,駱今雨倒也不太急,《雍城大地震》劇組將在南俞影視城拍攝將近3個月的時間,遲那麽幾天一個星期的影響也不大。

再說在家休養的這幾天裏,駱今雨的心情可謂是非常的愉悅。

因為李家晚宴上那個傷了景嘉譯的熊孩子,第二天就在爸媽的帶領下,來景家老宅道歉了,但梅婉也是個護短的,接連幾天都讓人以“身體不適”謝絕了錢家的拜訪。

看著熊孩子他媽蕭琴提著禮物,牽著孩子第三天站在老宅大門口等著放行,駱今雨心裏那口悶氣終於消散地差不多了。

而梅婉瞧著景嘉譯的傷除了指甲裏淤血看起來還有些可怖,實際已經沒有大礙了後,終於讓傭人把“客人”請了進來。

蕭琴一進客廳便匆匆帶著孩子笑吟吟地過來同梅婉以及駱今雨打招呼,完了從帶的禮物裏挑出一個玩具塞到兒子手裏,道:“小明,去跟弟弟道歉。”

錢明顯然也已經在家裏接受過教育了,絲毫沒有那天晚上的驕縱模樣,乖乖地抱著一盒積木走到景嘉譯身邊,說:“對不起洋洋弟弟,那天晚上我不應該和你吵起來,這個送給你。”

景嘉譯睜著大眼睛看了看這個曾經打過他的人,不由下意識往駱今雨身邊靠了靠,駱今雨順勢把他摟在懷裏,笑著沖蕭琴道:“孩子膽小,疼怕了,別介意。洋洋手還沒好呢,這積木估計也玩不了,您還是帶回去給小明玩吧。”

蕭琴聞言尷尬不已,這話說的是輕輕柔柔的,可每一個字都在控訴他們娘倆呢!明顯就是不願意接受道歉的意思了。

“駱小姐,小孩子不懂事,打鬧都是在所難免,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孩子吧。”蕭琴面上一點怨憤都不敢表現出來。

駱今雨抱著孩子,還是一派和風細雨的模樣,“瞧錢夫人您這話說的,孩子們的矛盾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去吧,我們做大人的難道還能跟孩子計較不成?”

蕭琴一窒,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慢悠悠喝茶的梅婉,知道這景老夫人是打定主意讓這個沒名沒份的“孩子他媽”自己出面了。

她一咬牙,湊到駱今雨身邊,抓住她的手,軟著語氣道:“今雨妹妹,那天晚上都怪我口不擇言說了些混賬話,我當時也是擔心孩子太著急了些,你就別放在心上,原諒姐姐吧!”

駱今雨知道梅婉既然放行,這事兒也差不多該翻篇兒了,她抽回手,說道:“錢夫人大可不必如此,就如您當晚所說的,景家哪裏有我什麽發言權呢?再說了小孩子也不記什麽仇,就是這頭幾天傷口疼還有些怕,過段時間也就好了。”

說完她抱起景嘉譯,沖梅婉道:“媽,洋洋有些困了,我去給他換回藥再睡一會兒。”

梅婉點點頭,“去吧。”

待駱今雨一走,蕭琴有些忐忑地看向梅婉,問:“伯母,這……”

梅婉看她一眼,心裏暗暗搖頭,錢家這兒媳婦選的也太失敗了些。

她放下茶杯,讓傭人將準備好的回禮提上來,沖蕭琴道:“行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自己解決了就好,我這年紀大了,一到中午就累的慌,就不留你了。”

而蕭琴茫然地提著東西又被景家傭人送了出去,直到回到家裏把事情的經過事無巨細同婆婆說了一遍,這才被告知李家那事算是過去了。

看著她這時才一副恍然大悟又慶幸的模樣,錢老夫人嘆了一口氣,這孫子可不能再讓兒媳婦這麽帶下去,不然將來恐怕也成不了什麽事嘍!

☆、13.第 13 章

在景嘉譯的傷基本好了以後,駱今雨選了一個半陰的天氣去了南俞影視基地。

如果不是那天在李家發生了意外,駱今雨按自己的原定計劃行動的話,保不準還得撲一次空。

但因為推遲了幾天,她在家裏沒事的時候便提前查閱了影視基地相關的資料,甚至還加了一個本地的群演微信群,了解了群演接戲的大概步驟。

到了基地,她先去新演員工會辦理了演員通行證,有了證兒才代表她有了做群演的資格。

根據昨天看到群頭在微信群裏發布的劇組需求信息,她知道今天《雍城大地震》劇組需要大量的群演。原本還有兩個有臺詞的女性角色,但由於她一開始不知道接戲的內部規則,沒有及時打電話聯系,不出五分鐘,群頭就公布角色已經被接走了。

她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原來群演接戲,是要靠搶的。

雖然沒能搶到戲,但萬幸劇組應該是要拍大場景群戲,所以需要的群眾演員特別多,她總算報上了名。

拿著新鮮出爐的演員證,駱今雨在規定時間前,趕到了指定等候地點,賓館前的大樹下已經站著好些人了。

即便她只穿了款式普通的牛仔褲和T恤,但出眾的外形和氣質,還是一下子便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你也是《雍城》的?”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板寸男人走過來,有些遲疑地問。

駱今雨立刻遞上自己的演員證,“對,駱今雨,昨天在群裏報過名的!”

男人翻開隨意看了一眼,招手讓她跟自己走,“我叫王陽,是俞城當地群演1號群的群主。妹子你這形象做群演可惜了啊,隨便找個公司應該都能簽上吧?到時不說主角,普通女二女三應該沒問題啊!”

駱今雨笑笑:“王哥你擡舉了,就我還簽公司呢?一沒學歷二沒經驗的,光有一顆追夢的心罷了!我就想著自己先來影視城試試,也算是混點資歷了。”

王陽聽她說話親切自然,之前的疏離感頓時散了不少,也笑了,他指了指周圍的人群,道:“喏,這兒一大半的人都是來追夢的,真正能從群演堆裏混出去的又有幾個呢?現在啊,得講究包裝,得有經紀公司給推,不然……難啊!”

駱今雨聽他語氣裏帶著一絲遺憾,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這世上,無論是哪一個行業,能走到金字塔頂端的都是少數。而剩下的大部分人,都是塔底的基石罷了。

“即便不能成功,起碼看到了追夢路上不一樣的風景吧!”駱今雨如是說。

“說的沒錯!”王陽一聽,一掃陰霾,爽朗地笑了起來,笑完後突然在她身邊輕輕說了一句:“過會劇組來撿人的時候,你就跟我後邊兒。我聽說昨兒接了春娘這個角色的姑娘,今兒可能有事來不了了。如果是真的,你積極點,弄不好還能‘撿個鴿子’。”

駱今雨一楞,隨即反應過來立刻道謝:“謝謝王哥!”

王陽仍然笑的一臉憨厚,“客氣!能不能成還得靠你自己呢!”

劇組招聘群演的時候,有可能會遇到有人報戲了,但卻沒能按時到指定地點報到的情況,俗稱“撿鴿子”。

駱今雨以前拍戲的時候,也曾聽劇務說起過這樣的情況,一般是冬天或者天氣不好的時候發生的多些。如果她今天能碰上,那可真算是好運氣了。

大約又等了半個小時,有胸前掛著工作證的劇組人員過來了。駱今雨緊緊跟在王陽身後,走在了人群的最前頭。

工作人員扯著嗓子喊了幾個人的名字,輪到“春娘”這個角色的時候,果然如王陽所說,沒人應聲。

那工作人員皺眉和身邊的同事說了幾句什麽,隨後又和王陽耳語了幾句,駱今雨很快看到王陽擡手朝自己的方向指了指,她立刻挺直背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

那人挑剔地看了她幾眼,道:“長得倒還行,算了,時間來不及了,就她吧,先進去試試再說!”

駱今雨小跑過去,笑著道:“謝謝導演,我肯定不讓您失望。”

這話說的討巧,那工作人員果然臉色好了不少,讓另一個同事跟其他的群演交接,自己先帶著四個有臺詞的角色回劇組了。

王陽半道上還回過頭沖駱今雨比了個大拇指,駱今雨還他一個微笑,又沖他無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到了劇組以後,有人拿著劇本過來給他們分別講戲。

駱今雨聽完工作人員的介紹,才知道原來這個讓群演們搶破頭的角色,也不過堪堪有一句簡短的臺詞,甚至還很有可能在後期被剪掉。

“聽懂了嗎?”工作人員拿著打印的A4紙劇本在手裏拍的“啪啪”作響,得到眾人的回覆後,才一招手,道:“去服化那裏換衣服化妝,等著吧!”

這一等,便等了一個上午。等工作人員急吼吼沖過來叫他們的時候,駱今雨都差點睡過去了。

他們今天拍的,是地震後的幸存者逃難的鏡頭,兵荒馬亂,人人自危。

駱今雨演的“春娘”就是其中的一員,地震發生時,她正下班騎著自行車回到自家樓底下。

地面傳來的劇烈震蕩直接讓她從單車上摔了下來,在她慌亂的逃生過程中,看到一個腿被廣告牌壓住的女人伸手沖她喊“救命”。

春娘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在天災和恐懼面前,她最終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只匆匆對女人說了一句“對不起”,便頭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這是“春娘”的選擇,也是導演為這個小角色賦予的選擇,他想展現在大難來臨之時,人性的弱點。

為了自己的安全,放棄去拯救眼前一個活生生的性命。所以他甚至要求工作人員在找群演的時候,要選一個長相出眾的女人,以其美麗的外表,來襯托自私的本性。

原本隨便找一個演技一般的群眾演員,大概也就是朝著這個方向演了。

但現在拿到這個角色的人是駱今雨,她既不能違背這個角色的人物行為設定,又希望能夠突出自己的優勢,所以在候場的時候,她思考了許久。

而最終,這個角色,也為她之後獲得了一份契機……

☆、14.第 14 章

“群演呢?還沒到嗎?!磨磨蹭蹭,也不知道一個個都是怎麽做事的!”一位中等偏胖身材的中年男人從機器後邊走出來,拿著個喇叭喊。

帶領駱今雨他們幾個的工作人員連忙迎了上去:“來了來了,陳導,這就是今天有鏡頭的幾個龍套。”

被喚“陳導”的男人掃了他們幾人一眼,在駱今雨身上停留了幾秒,問:“這是春娘?”

“對,就是她!”

陳子吉點了點頭,拍了一下身邊人的手臂,道:“那還楞在這裏幹什麽?趕緊帶他們幾個進去,走位什麽的快點說好了,今天張導心情可不好,你要往槍口上撞,也被拉上我!”

“好好,馬上去!謝陳導提點!”

駱今雨聽著他們兩人的談話,擡眼朝前方機器設備後面、穿馬甲的男人看了兩眼,雖然只能看到模糊的半邊臉,但她確定那人就是電影《雍城大地震》的總導演——張徹了。

此時,張徹正偏著頭跟身邊人說著什麽,臉色看起來確實鐵青,中途還氣的把手裏的劇本都扔了。

“過會兒直接拍摔倒後逃跑的鏡頭,走位都記住了嗎?”

駱今雨跟眾人一起回答:“記住了。”

“行,臺詞都別忘了啊!準備吧!”

駱今雨站到自己的指定地點,片場的工作人員也都各就各位。

隨著導演的一聲“action”和打板聲的響起,所有人都開始行動起來。

強烈的震感和搖晃的建築引起了人們的恐慌,周圍的建築開始坍塌,人群擁擠而慌亂,你推我搡地朝著前方的空地逃跑。

春娘手忙腳亂地從倒下的單車旁爬了起來,臉上滿是驚慌的神色,她捂著自己摔傷的胳膊,也顧不上其他,跟著大部隊的方向開始跑起來。

“救命啊!救救我啊!”被廣告牌壓住了半截身子的女人,沖春娘伸出手喊著。

駱今雨一聽就知道要糟,果然……

“卡!”

場記從一邊跑了出來,指著地上那女人怒道:“你搞什麽啊?你臺詞是這個嗎?亂給自己加他媽什麽詞!你見過被砸的半死不活的人,還能這麽精氣十足地喊救命嗎?!”

“對、對不起。”那女龍套囁嚅著道歉。

“還不快回去趴好!”男人皺眉哼了一聲,揚聲道:“再來一次!”

“救、救救我……”

春娘在周圍持續的坍塌聲和眾人的叫喊聲中,聽到了這一句微弱的呼救。

她捂著胳膊看向女人朝她伸出的那只沾了鮮血的手,秀麗的眉頭蹙了起來,她腳下一頓,在這停頓的一瞬間,她黑白分明的眼裏閃過極度覆雜的情緒,有恐懼、憐憫、遲疑……

但腳底的震感是如此強烈而清晰,她垂下眼睫不敢看人,飛快地說了一句“對不起”,扭頭繼續往前跑去。

“卡!”

看到那個黑著臉朝自己跑來的場記,駱今雨直覺不妙,她抿著唇站在原地,果然看到男人停在她面前,開始噴了起來:“我說你們今天這一個個的是怎麽回事?啊?!以前演過戲嗎?不是給自己加詞就是加戲!前頭跟你說的都打蒼蠅去了對不?一個龍套你還以為自己是影後不成?硬給自己凹兩秒內心戲,是不是還希望導演給你一個特寫啊?嚴格按照我說的來!知道了嗎?”

駱今雨低著頭應聲,在場記氣呼呼地轉身離開的時候,她遠遠地望了一眼導演的方向。

能不能成,就看剛剛那一幕了。

“Take three!”打板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駱今雨中規中矩地按照劇本要求演了,那個脾氣十分暴躁的場記終於沒有再罵人。但因為一個場景需要拍攝多個角度以便後期剪輯,所以群演們又浩浩蕩蕩地重覆拍了好幾遍。

這麽一個在電影裏估計加起來都只有30秒的鏡頭,駱今雨他們來來回回拍了快兩個小時,加上之前在外面等的那一個上午,一天幾乎就這麽折騰過去了。

駱今雨倒不怕苦,畢竟她在原世界比這更苦的時候也不少。她只是擔心自己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供她從最底層一步步地再重新爬上去。

總不能等到景斯寒白月光回國後,被人家用遣散費甩一臉吧?

到時候她接受吧,擔心被景家要求以“不帶走兒子”為條件;不接受吧,又怕自己工作和兒子沒法兼顧。

所以她得快點賺到錢啊,有經濟基礎才能挺起腰桿兒,到時即便萬一真鬧到要打官司,也不用擔心孩子因為經濟問題被判給景家。

“好了!把服裝換了去簽字領錢吧!”有工作人員拿著喇叭大聲喊著,這就意味著這一幕就這麽過了。

駱今雨咬咬唇,蹙眉再次看了一眼總導演的方向,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只能跟著人群往外走。

就在駱今雨已經放棄了的時候,突然有人在後面喊了起來:“春娘!嗳!那個演春娘的美女,你等一下!”

駱今雨聞聲回頭,看到是最開始帶他們進來的那個男人在喊,她停住腳步轉身,客氣地問道:“這位導演,還有什麽事嗎?”

那人語氣比先前好了不少,他指了指總導演所處的位置,道:“美女,我們張導請你過去一趟。”

駱今雨聽了不由一喜,面上卻不顯露,她猜想張徹要見她,大概率是因為第一次表演不同的緣故,便應聲跟著來人去了。

“張導,人來了。”

駱今雨看到張徹對人聲充耳不聞,仍然一動不動地盯著監視器,她瞟了一眼,發現上面果然正是自己的鏡頭。

張徹把那個幾秒鐘的鏡頭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後,這才終於擡起頭,指著監視器屏幕問:“這個,你為什麽會想要這麽演呢?”

為什麽要這麽演?

這個問題駱今雨在開拍前便思考過許久,此時張徹一問,她便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在劇本的場景裏,春娘是在自己樓下摔倒的,那麽那個向她求救的女人即便不是春娘的朋友,也算是街坊鄰居吧?您說呢?”

張徹點點頭,“繼續說。”

“而且劇本上寫春娘在走之前說的話是‘對不起’,這證明她心裏其實是有愧疚的,畢竟正常人看到陌生人瀕死都會不忍,更何況這還是她認識的人呢?我設想自己就是春娘,那麽在腳步停頓的那一刻,我看到這個女人應該是感到驚慌、害怕、憐憫以及……掙紮的吧!”

待駱今雨說完,張徹仍然靜靜地坐在那裏,既不說她是對,也不說她是錯,光微仰著頭盯著她看,一時間氣氛有些凝固。

駱今雨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意思,但作為曾經的影後,這世上她最不懼的便是鏡頭和別人的目光了,故而她站在原地一點兒也不局促,落落大方地任憑張徹打量。

當旁邊的執行導演陳子吉看著這情形,都在心裏默默猜測張徹是不是看上了這個長相氣質出眾的小群演時,一直沈默的張總導演終於開口了,但話卻是對著他說的,“你給她留個聯系方式,明兒上午九點,讓她過來試試‘唐媛’的戲。”

陳子吉聽了大驚,他遲疑地問道:“張導,那曲菲兒那邊……”

張徹一聽這個名字臉又黑了,不耐煩地回答:“讓她愛去哪兒去哪兒!演技不行,腕兒倒不小,演的是個什麽東西?就、就連這個群演都比不上!”

駱今雨不動聲色地看張徹用手指著她,一臉氣憤的模樣,暗暗分析剛聽到的這三言兩語,不由心裏一動。

她想,她的機會可能來了……

☆、15.第 15 章

陳子吉雙手抱胸看著駱今雨,皺著眉頭似乎十分不解,但張徹既然發了話,他也只能照做,便招招手,道:“跟我來吧,去拿劇本。”

駱今雨聽了他的話,眉尾不禁一揚,竟然還需要去拿劇本!看樣子這個角色應該還算有些戲份了。

她朝張徹半鞠了一躬,誠懇道:“謝謝張導!”

張徹瞥她一眼,臭著一張臉沖她揮揮手,說:“別急著謝我,演不好照樣滾蛋!”

“肯定不會讓您失望的!”駱今雨唇角一勾,眉眼瞬間舒展開來。

雖然她現在身上還穿著戲裏的臟衣服,開拍前妝發師化的那個粗劣的妝容也早已花的差不多了,但卻絲毫無法掩蓋她此時臉上煥發的自信神采。

如果說一個人的外貌可以通過化妝、衣著等一系列行為來改變提升,但人的精氣神卻很難偽裝。

張徹看著眼前這個神采飛揚的年輕女性,對上她澄亮透徹的眼睛,一時間竟覺得自己幾乎被她這一個表情給說服了!

她自信、肯定的回答,以及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場,讓人忍不住就相信,她真的可以做到!

張徹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唐媛這個角色最先定下來的演員曲菲兒,還號稱是現在電視劇小花裏的演技派呢,經驗豐富的女演員拍出來的效果都不好,他一時憤慨加頭腦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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